第438章 高阳五石散案（中）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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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隆昌被衙役如同拖死狗般拖下去后，公堂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跪在地上的周伦身上。他低垂着头，身体微微颤抖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    nbsp张经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，声音冷冽：“周伦，陈隆昌已然伏法。你，可还有什么想说的？”
    nbsp周伦猛地一颤，抬起头，脸上堆砌着惶恐和一丝侥幸的讨好：“大人……大人没问，草民……草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啊……”nbsp他试图用这种含糊其辞来拖延，寻找生机。
    nbsp“不知该说什么？”张经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“那好办。来人！”他声音陡然转厉，“将此人押下去，扔到高阳楼下的药人坑里！”
    nbsp“不！不！大人！大人明察啊！”周伦瞬间吓得魂飞魄散，连滚带爬地往前扑了两步，声音凄厉，“冤枉！草民冤枉！大人！草民只是……只是迫于生计，将名下闲置的一处破窑洞，租……租给了石家！那沈开阳……他……他什么也没给草民！草民分文未取啊！大人！我……我不吃那劳什子丹药！更……更没贩过一粒石药！草民对天发誓！若有半句虚言，天打雷劈！”nbsp他指天画地，赌咒发誓，试图撇清关系。
    nbsp“哦？迫于生计？分文未取？”张经纬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如刀，“那你给本官解释解释，为何在你名下城郊最大的那个谷仓里，会囤积着成批成批、足够装满三条大船的大食国酒？！”
    nbsp周伦脸色一白，但依旧强辩：“大人！那大食酒……它……它不是石药啊！它只是寻常的酒水！况且……况且它用的是大食国的平豆所酿，按朝廷律法，平豆非主粮，不仅合法，还……还是享有减税之利的货物！草民贩运此物，有何不可？”nbsp他抓住“合法”和“减税”这两点，试图混淆视听。
    nbsp“合法？减税？”张经纬猛地一拍惊堂木，声震屋瓦，“不错！大食酒本身并非石药！但周伦！你囤积如此巨量的大食酒，难道是为了开个酒铺子，惠及高阳百姓吗？！”nbsp他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洞悉一切的凌厉，“本官早已查明！那五石散药性猛烈燥热，服食之后，如同烈火焚身！需辅以大量冰镇的大食酒，方能稍稍压制那蚀骨灼心之苦，令其‘飘飘欲仙之感更甚！你那谷仓里堆积如山的大食酒，正是石家用来‘喂养、‘伺候那些被药瘾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药人的重要材料！没有你的酒，石家的毒窟，岂能运转得如此‘顺畅？！你虽未直接贩药，却是这毒链上至关重要、助纣为虐的一环！”
    nbsp周伦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和揭露逼得步步后退，脸上血色尽失，但他仍咬紧牙关，做最后的挣扎：“口……口说无凭！大人！凡事得讲证据！您……您有何证据证明草民的大食酒是专供药人所用？草民……草民也可以说那是准备运往外地售卖的！”nbsp他试图抓住“证据链”这个救命稻草。
    nbsp张经纬看着他这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并非愤怒，而是一种带着沉重压力的审视。他放缓了语气，却带着更深的压迫感：“周伦，本官念你也是读书人出身，给你一句忠告：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。你是有幸遇到了本官。”
    nbsp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堂下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：“本官看过你儿子周玦的文章。文采斐然，见解独到，确有经世之才。云州刘太守对其亦是格外看重，曾亲口对本官言道：‘高阳周文清，乃璞玉良才，当多加关照，悉心培养。”
    nbsp提到儿子，周伦的身体猛地一震，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愕和一丝希冀的光芒。
    nbsp张经纬紧紧盯着他，一字一句，如同重锤敲打在他心上：“周伦，你今日在此百般抵赖，负隅顽抗，是在亲手断送你儿子的锦绣前程！是在亲手毁掉他十年寒窗、光耀门楣的所有希望！你，可要想清楚了！”
    nbsp周伦支支吾吾，半天都吹不出一个屁来，之后他又沉了口气，像是等待一种解脱一样“我……我……大人……大人！草民有话要说！大人……想听吗？”
    nbsp“讲。”张经纬坐直身体，语气沉凝。
    nbsp周伦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，缓缓开口，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苍凉和深切的无奈：
    nbsp“大人……草民……祖籍并非河东。我周家……本在江南，苏州府内……也算……也算薄有资财。草民年轻时……也曾寒窗苦读，悬梁刺股，一心渴望……蟾宫折桂，光宗耀祖……”nbsp他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彩，随即又被更深的阴霾覆盖，“然而……江南之地，科举之路，早被那些盘根错节的勋贵世家把持！寒门学子，纵有满腹经纶，亦难有出头之日！草民……屡试不第，屡考屡败……心灰意冷，万念俱灰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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