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5章 黄雀在后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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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洛陵，长亭之外。
    nbsp一方简陋偏厅，血光未干，重兵密布，重重铁甲寒光映日，肃杀之意，逼人欲喘。
    nbsp厅中，仅三人被囚。
    nbsp郭仪，许居正，霍纲。
    nbsp三位当朝之柱石，此刻却如囚徒般，被按跪于厅前。
    nbsp他们的朝服早已沾满尘土与血迹，鬓发凌乱，神情却依旧坚定，眼神如霜雪傲骨。
    nbsp不多时，门外步履声响。
    nbsp淮北王来了。
    nbsp一袭玄衣蟒袍，步履从容，身后跟着诸葛南。
    nbsp厅内静寂。
    nbsp他站在三人前，神色平和，语气温文：
    nbsp“郭大相，许中相，霍右相。”
    nbsp“三位，可还清楚，你们眼前，已经没有路可退了。”
    nbsp没人回应。
    nbsp他不恼，继续道：
    nbsp“我知三位皆是忠臣，也明白你们口中所念‘大义二字有多沉。”
    nbsp“但今天的局面，不是靠嘴上忠心就能解决的。”
    nbsp“比剑既败，一州既失。”
    nbsp“这已成定局。”
    nbsp他顿了顿，目光逐一扫过三人，眼中寒芒一点点泛起：
    nbsp“但……谁为此负责，还未定。”
    nbsp“你们若肯合作，签下诏书。”
    nbsp“将失地之责，推归于陛下不在，朝局混乱所致；再将本王所为，称作‘代天子行事、竭力争地、仍然没能保全大尧疆域。”
    nbsp“如此——”
    nbsp“本王，不仅不怪罪你们，还可放你们归家。”
    nbsp“仍可赐田、赐爵，光荣终老。”
    nbsp话音落地。
    nbsp厅中依旧寂然。
    nbsp下一息。
    nbsp郭仪缓缓抬头，苍老的脸上，血迹斑驳，双目如火：
    nbsp“荒谬！”
    nbsp“你欲借我三人之口，立你谋逆之名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丢地割州，反说‘争地成功？你斩民灭言，反说‘代天子行权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将天下人当傻子么？！”
    nbsp淮北王眯了眯眼睛，却未动怒，只是微笑。
    nbsp“他们是不是傻子，不重要。”
    nbsp“重要的是——我能不能让他们听我的。”
    nbsp“而你们，是拦我路的石头。”
    nbsp这时，霍纲也冷冷开口，语如铁锤：
    nbsp“我们三人，皆为当朝柱臣。”
    nbsp“你欲让我们共同作伪，成你弑主夺权之资？”
    nbsp“今日若屈，来日何颜面对先帝在天之灵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以为，史书可改，言路可封？”
    nbsp“我告诉你，哪怕你杀了我等。”
    nbsp“总会有人——将你今日之行，写入千秋耻史！”
    nbsp许居正也一字一顿，怒声开口：
    nbsp“我们看错了你。”
    nbsp“以为你仁义持身，忧国忧民。”
    nbsp“以为你虽握兵权，却知自重，不会逾礼。”
    nbsp“可如今看来——你不止是个贼，还是个会笑着割人喉咙的伪君子！”
    nbsp“若有来世，我许居正，宁死不愿与汝同朝！”
    nbsp三人皆怒，字字如金铁，句句如惊雷。
    nbsp厅外兵将皆变色。
    nbsp诸葛南在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，眼神一沉。
    nbsp淮北王却听得极静，仿佛他们讲的不是死别血仇，而是什么不值一提的街头闲谈。
    nbsp“啧——”
    nbsp他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，像是对三人执拗感到遗憾。
    nbsp“你们……真的很让我佩服。”
    nbsp“死到临头，还能讲出这般气节之语。”
    nbsp“可惜啊。”
    nbsp“你们的骨头再硬，也架不住我写下的谕旨。”
    nbsp“你们拒绝归顺？”
    nbsp“那便，去死吧。”
    nbsp他转过身，一边负手缓步离开，一边淡淡道：
    nbsp“来人。”
    nbsp“郭仪，许居正，霍纲——三人以下犯上，拒不服从国策，挑拨朝局，意图煽动兵乱。”
    nbsp“本王，代天子治国，今以大尧律例，诛其身，正其名。”
    nbsp“三人——即刻斩首。”
    nbsp此令一出，全厅一寒。
    nbsp几名刀斧手押上前来，目露不忍，却不敢违命。
    nbsp郭仪三人，竟无一人挣扎。
    nbsp他们只是相互看了对方一眼。
    nbsp无言，胜万言。
    nbsp那一眼之中，有忠、有耻、有愤、有悔，也有无悔。
    nbsp“来吧。”郭仪闭上眼睛，轻声道，“死在这等乱贼手中，也算得其所。”
    nbsp许居正仰头望天，喃喃道：
    nbsp“可怜我大尧基业，被这般人玷污。”
    nbsp“若来世再生，我愿做庙堂孤魂，也要诛你于九重！”
    nbsp霍纲冷笑，目光如锋：
    nbsp“杀我们容易，封口容易，抹黑也容易。”
    nbsp“可你有胆，去面对天下人吗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真觉得……陛下回不来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又能与陛下为敌？”
    nbsp话音方落。
    nbsp淮北王步履一顿，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森然。
    nbsp“杀。”
    nbsp他一字落下，没有回头。
    nbsp只望向庭前飞起的一群白鸟，轻声道：
    nbsp“他们的死，不重要。”
    nbsp“今日之事，也永不会传出去。”
    nbsp“至于史书嘛……”
    nbsp他淡淡一笑。
    nbsp“胜者写史，而本王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注定胜。”
    nbsp刀光已起，杀机已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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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三柄大斧寒光毕露，重若千钧，朝着三位重臣的颈上缓缓举起。
    nbsp郭仪闭上了眼。
    nbsp他已经老了。
    nbsp但这一刻，他的脊背仍如铁棱，挺得笔直。
    nbsp许居正喉头轻动，默默低诵一篇祭先帝之词，唇角带血，却毫无悔意。
    nbsp霍纲则冷眼看着那挥落的刃锋，眼中映出一抹漠然与决绝。
    nbsp刀斧欲落，血光将至。
    nbsp就在这天命岔路的一瞬——
    nbsp“咻——！”
    nbsp破空之箭，撕裂天地。
    nbsp利芒如电，裹着怒风呼啸而来！
    nbsp“噗嗤——！”
    nbsp一道血光炸开，中央刀斧手手臂瞬间中箭，惨叫声未落，巨斧脱手而落，砸地铿锵作响！
    nbsp左右两名刀手大骇，连退三步，神情慌乱！
    nbsp全场震动！
    nbsp“杀——！”
    nbsp还未有人反应过来，便听得殿外一声震天怒吼！
    nbsp紧接着，是马蹄如雷，战甲如潮！
    nbsp一队黑甲重骑，自长亭之外轰然杀来，卷起风沙十丈！
    nbsp甲胄齐鸣，铁旗招展，宛若一柄巨剑从天劈落！
    nbsp厅中兵士骇然抽刀，场面一度陷入混乱！
    nbsp就在这混乱之中，一骑当先，破风而来！
    nbsp那人身披紫金帝袍，眉如剑，目如电！
    nbsp坐下神骏铁骑，踏碎石板，马鬃扬起，如龙出渊！
    nbsp众目睽睽之下，他翻身下马，目光冷寒如冰霜，步入偏殿！
    nbsp这一刻，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容颜！
    nbsp那张在京中被数月未见的脸！
    nbsp那张曾在民间传为“昏君”又在北境传为“仁主”的脸！
    nbsp那是——萧宁！
    nbsp堂堂大尧皇帝，御驾亲临！
    nbsp郭仪三人猛地抬头。
    nbsp那一刻，他们三人皆是一怔。
    nbsp仿佛黄泉前的昏雾中，骤然出现了一束照彻人心的光。
    nbsp许居正嘴唇微颤，喃喃道：“陛下……是……陛下！”
    nbsp霍纲老眼泛红，一时竟不知是梦是醒！
    nbsp郭仪缓缓站起，双目泛泪，低声自语：
    nbsp“老天……不负社稷。”
    nbsp而殿前。
    nbsp淮北王骤然僵在原地！
    nbsp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。
    nbsp他瞪大双眼，怒目圆睁，嗓音带着几近崩溃的质问：
    nbsp“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？！”
    nbsp“你不是……你不是在外寻访山河？！”
    nbsp“你不是……根本没准备回京么？！怎么……偏偏是这个时候？！”
    nbsp“你为什么……偏偏现在——回来了！！”
    nbsp他几乎是吼出来的！
    nbsp这一刻，淮北王是真的懵了！
    nbsp这局他布得极好，百姓支持，朝臣附和，诏书已成。
    nbsp今日割地，让天下以为他“力战无果”，却忍辱承下，反而能博得同情。
    nbsp更借三大重臣的血，震慑全局。
    nbsp只等收网！
    nbsp可这最后一步，他未曾算进——
    nbsp萧宁，回来了！
    nbsp而且偏偏挑在这个时辰，在这一刻！
    nbsp一箭破局！
    nbsp以天子之身，挟天命归来！
    nbsp一朝翻盘！
    nbsp“你……你回来的时机，是巧合？还是……”
    nbsp他猛然转头，看向诸葛南。
    nbsp“你早就知道？！你早知道他会回来对不对！”
    nbsp诸葛南面色微变，却未应声。
    nbsp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幻，随即低头，沉声道：
    nbsp“臣……不知。”
    nbsp“呵……”
    nbsp淮北王笑了。
    nbsp但那笑，带着彻骨的凉意。
    nbsp他看向萧宁，目光一寸寸森冷：
    nbsp“你竟然回来了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你竟然回来了啊……”
    nbsp“那——你打算如何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以为你一人一骑，就能将这盘大局覆灭？”
    nbsp“我已掌朝纲、控军权、握诏书、御民心——”
    nbsp“你回来——又如何？！”
    nbsp萧宁未语。
    nbsp他只是缓缓迈步，走至郭仪三人身前。
    nbsp“郭卿，许卿，霍卿。”
    nbsp“朕——来迟了。”
    nbsp他说得很轻，却让三人同时低头，热泪如雨。
    nbsp“能见到陛下，便知——大尧不亡。”
    nbsp萧宁扶起三人，转身再望向前方。
    nbsp望向那昔日的皇族兄长，今日的兵变谋主。
    nbsp“你说，朕不能回天。”
    nbsp“可你算尽机关，却漏了一件事。”
    nbsp“你虽布局十年，却忘了——”
    nbsp“人心。”
    nbsp他目光灼灼，如同雷霆击顶！
    nbsp“你当百姓愚民，可他们已起疑。”
    nbsp“你当大臣畏死，可他们甘愿赴义。”
    nbsp“你当天下无人是我之助，可你未料我早布暗棋！”
    nbsp“你以为你将天下写成你的模样？”
    nbsp“可朕，才是那笔！”
    nbsp这番话落下，殿中再无言语。
    nbsp所有人，如坠冰窖。
    nbsp而淮北王，却忽然笑了。
    nbsp他笑得极轻，极低，却极冷。
    nbsp“哈哈……好一个萧宁。”
    nbsp“好一个……提前归来的棋主。”
    nbsp他抬起头，眼中已无惊惧，只剩杀意。
    nbsp“既然如此。”
    nbsp“那就斗个痛快吧！”
    nbsp“看看这大尧江山，是你主宰，还是我主宰！”
    nbsp他猛然一挥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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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来人——”
    nbsp“列阵迎敌！”
    nbsp下一刻，杀声再起！
    nbsp“呵呵……”
    nbsp长亭偏殿中，淮北王忽然轻笑出声。
    nbsp那笑，先是轻蔑。
    nbsp接着，却越笑越大，直至仰头狂笑，声震大殿！
    nbsp“萧宁，你以为你归来就能翻天？”
    nbsp“你以为，这盘局，我就没有后招？”
    nbsp他猛地一掌拍在身侧案几上，狂笑道：
    nbsp“来人，把我的话带出去！”
    nbsp“告诉大尧——我淮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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