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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各诸侯麾下,大放异彩的人才,都是有所耳闻的。
李晔寻思着:“眼下在长安附近的人才,倒是也有不少,不过大多处境都不错,我冒然要人家投靠我,即便我是亲王,也不大可能,但有几个处境并不好,却可以尝试一二”
想到这里,李晔命人去把宋娇喊来。
鹊栖桥坐落于东城宣平坊,是个人来人往的热闹去处,即便是到了黄昏时分,也依旧是车水马龙。鹊栖桥西端的街边,摆着一个书画摊,一名年纪轻轻的士子,正坐在书画摊后看书。
说是书画摊,不过就是在地上铺了一层长四尺宽三尺的灰布,布上摆着几幅字画而已,蹲在地上的士子麻衣布衫,衣角已经洗得发白,收拾的倒是干净整齐。面黄肌瘦的士子看书看得认真,并不招呼来往行人。
这样的书画摊,当然别希望有多少买卖发生,而且那些字画虽然看着不错,但并非出自大家之手,真正有钱的主顾,也不会多看一眼。
眼看着夕阳将要落下,卖相普通的士子抬起头,看着依旧整整齐齐的书画摊,面色愁苦的叹息一声,肚子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,让他眼中的愁苦之色更浓了些。
卷起灰布,士子将它们夹在腋下,离开了鹊栖桥,在距离不远的一个包子铺里,用仅剩的两文钱买了两个包子。说是包子,其实这时代的包子没馅儿,不过年轻士子明显不在意这些,好歹是热的,他弯腰低头咬了一大口,人群中的世子双腮鼓起,颇为满足。
“叫你偷东西,我打死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混账,小小年纪不学好,怎么不去死!”
士子刚咬了一口包子,就看到眼前不远处,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追打一个孩童,那男子衣着华贵,而孩童衣衫褴褛,大概六七岁的模样,露出的半截手臂瘦骨如柴,就像个小乞丐,虽然抱着脑袋拼命闪躲,还是一下子就给摔倒在地,被中年男子拳打脚踢。
士子面色一变,顾不得吃包子,冲上去拉住中年男子,好声好气的劝道:“她还只是个孩子,你下这么重的手,她吃不消的!”
中年男子怒气不减,上下打量士子一眼,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:“哪里来的穷酸书生,也敢管大爷的闲事?滚!”
年轻士子扶起孩童,把她挡在身后,对中年男子道:“你锦衣玉食,她食不果腹,就算她偷了你家一些吃食,你骂几句就算了,君子怎能动辄伤人?”
“我去你娘的!你这外地来的穷酸书生,别跟我这装好人,依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这小乞丐偷东西,是不是就是你主使的?小地方来的杂种,就是这么低贱!”中年男子听出士子的口音不是长安人,立即生出优越感来,挺直了腰杆,显得更加盛气凌人,说着就撸起衣袖,要连士子一起揍。
世子脾气再好也怒了,他掏出证明身份的文书,怒道:“我乃皇朝乡贡士子,你敢动我?!”
皇朝贡举,应试者分为两种,一是生徒,而是乡贡,只要有这两个身份之一,就是正儿八经的士子,不是普通人可以冒犯的,否则必被官府追究。
中年男子怔了怔,伸长了脖子来瞧,见书生手书不是假的,这才没了继续叫嚣的心思,不过他仍是一甩衣袖,冷哼一声:“什么乡贡士子,一个乡下人而已,我看你也考不上进士!”
话虽如此,中年男子还是离开了。
士子心中不忿,却也别无他法,心头叹息一声,转过身来蹲下,看向面前的六七岁女孩。她手里还残留着蒸饼碎末,此时见中年男子走了,正在往嘴里塞,不过那碎末太少了,都不够一口吃的。
女童浑身脏兮兮的,脸上也满是污渍,只是一双大眼睛分外明亮,像宝石一般,她虽然受了殴打,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,但并没有流泪,显得极为倔强,但就是因为她的倔强,反而显得往嘴里塞蒸饼碎末的动作,分外可怜。
士子长叹一声,心说这是什么世道啊,他将手里的包子递给女童,柔声道:“来,给你。”
女童看了士子几眼,略作犹豫,终究是承受不住香气的yo ho,一把接过包子,拼命往嘴里塞,不时就把小嘴塞的满满当当的,很快就吃完一个,因为吃得太快,她噎的不轻,士子更加心疼,一边劝她慢些,一边给她抚背,把另外一个他咬过一口的包子,也递给女孩。
往来不息的人群中,静静蹲在女孩面前的士子,在这一刻仿佛忘了自己的愁苦。
望着面前的包子,女孩却用力摇了摇头,她嘴里还有没咽下的包子,发音模糊:“饱了。”
“一个包子,哪里会饱,吃吧。”士子笑容纯和,夕阳洒在他肩上,也融化在他的笑容里,女孩一动不动看着她,踌躇半响,动作缓慢的接过那个包子,从中扳开,把大的那一半递给书生:“一起。”
士子怔了怔,望着女孩认真而纯净的眼神,这一刻他心头如有万只蚂蚁在爬,酸楚得很,好半响,他才接过那一半包子。
“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?你家人呢?”
“我一个人。”
士子默然,他抬头看了一眼夕阳落下的方向,在噪杂的人流中,在市列珠玑、户盈罗绮的长安城,也杜绝不了乞丐,幼小的乞丐,他呢喃道:“正心、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,我辈读书人,读圣贤书,受先贤教诲,修身养性,但面对这样的天下,要怎么去平?”
士子心里堵得慌。
“你愿意跟我走吗?”士子问女孩,这话一说出口,想到自己的处境,他自嘲一笑,“我只是一个落第士子,也食不果腹,你跟着我,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但有我一口吃的,就不会少了你的。”
女孩睁大眼睛看着士子,眨了眨,好像是觉得眼前这个士子,有些奇怪,又有些不同寻常,她忽然开口,问了一个让士子愣住的问题:“你可以教我识字吗?”
识字。
士子愣了许久。
这个乞丐般的女孩,在这个时候,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。
难道,她不是更该关心,日后吃不吃得饱的问题?
“可以。只要你愿意,我认识的字,我读过的书,都可以教你。”士子坚定点头,在这一刹那,他仿佛看到一尺晨曦,照进了他的胸膛。
“那我跟你走!”
布衣麻衫面黄肌肉的士子,拉着衣衫褴褛瘦骨如柴的女孩,在夕阳下的街道上,顺着人流一起往前走。
不时,他们来到一家偏僻的客栈。
客栈很小,很破落,生意也不好。
这是士子栖身的地方。
大唐贡举,一年一次,士子已经连续三年落第了,但他没有离开,他要考上进士。他的家乡距离长安城很远,来往的舟车盘缠,都是一笔巨大的消耗,而且赶路的时间,他也耽搁不起,所以他像很多书生一样,找一个便宜的地方寄居备考。
“李公子,你的伙食钱,该结一下了。”士子走进客栈,就被掌柜拦下。
拉着女孩的士子奇怪道:“月前我才存了一贯钱,而且我不是跟你说好,用做工代付伙食钱吗?”
掌柜冷漠道:“你根本就不会做工,你也不看看,这才多久,你就打碎了多少盘子,这些不要钱的吗?你那一贯钱,赔钱都不够,哪里还能付你的房钱、伙食钱?”
书生咬咬牙:“我要付多少钱?”
“算下来,你还欠两贯钱。”
“怎么会这么多?我一天才在你这吃一顿饭,而且都是残羹冷炙”
“什么残羹冷炙!你这是什么话?你是说店里亏待你了?我好心收留你,给你吃给你住,你竟然说这样的话,你还有良心吗?”
“可我做工了”
“你那是做工吗?你那分明是砸店!”
“”
士子气得五脏欲焚,他很清楚,客栈分明就是在讹他。
但他真的没钱了,一文都没有。
他在长安城,举目无亲,无人可以求助。
他回头看了女孩一眼,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,充满疑惑。
看到那纯净如溪水的眼神,士子心头一软。
他转身面对掌柜,低声下气道:“在下实在是囊中羞涩,我保证,日后不会再砸坏盘子,做了这么久的工,我已经熟悉了,还请掌柜宽容一二”
“没得商量!”掌柜大手一挥,“要么给钱,要么滚!”
士子脸上肌肉一阵抽动。
这时候,门外突降惊雷。
半响之后,士子背着书箱,抱着被子,拉着女孩,走出客栈,走上清冷的街道,大雨滂沱,不期而至,淋漓的雨声,就像这个世界给对他的嘲笑。
鹊栖桥不远处的一个小亭中,士子将书箱放下,把被子铺在亭中没有被风雨淋到的一小块地方,让女孩去休息。
女孩很懂事,没有多说一个字,就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。
这时节,阳光炽烈的时候,固然还很热,但风雨之中,却已颇冷了,更何况还是夜里。
女孩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,望着负手立在雨帘前的士子,一眨不眨。
书生满心凄凉,他甚至都不知道,自己该想些什么。
人生窘迫的时候,是思考下一顿饭如何得来,还是思考理想在何处?s3();
没有下一顿饭,也没有理想。
什么都没有。
穷途末路。
良久,雨声渐大,惊雷阵阵。
士子回到女孩面前蹲下,见她仍是睁着一双圆亮的眼睛,不由得问:“现在我们无处可去了,你跟着我,可能不会比你一个人的时候过得好”
士子没有再说下去,因为女孩的眼神,有刹那的哀伤恐惧,就像知道他要抛弃她一样。
“明日我就去找个商铺,去做伙计,《九章算术》我都会,起码可以混口饭吃。”士子改了口,天知道,在生活的压迫下,他这个改口有多么痛苦多么不易,那不就是对自己人生信条的背叛么,“就算不考贡举,我也不会让我俩饿死!”
女孩没有说话,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,已有晶莹剔透的泪光。
“睡吧,到了明日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士子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。
我辈读书人,读圣贤书,受先贤教诲,所为何事?
治国平天下?
匡扶社稷,拯救时艰,为天下百姓谋福祉?
若是连眼前的小女孩都救不了,又何谈去救天下百姓?
士子心头,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,他站起来,猛然回身,面朝大雨负手而立,抬头观天。
这个儒家士子,在这一刻,突生浩然之气。
他向着滂沱大雨,迈出一步。
苍穹有闪电乍现。
紧接着惊雷落地。
士子一步落下,精神一阵,丹田之上,陡然生出一片气海。
一步练气!
“想不到,夜雨至此,竟能亲眼目睹,儒家士子悟道有成,一步成就练气。”
一人身着玄袍,撑着一把雨伞,从鹊栖桥走来。
他一步落下,就从鹊栖桥到了小亭中。
他收下雨伞,递给身后的紫袍女子,然后向士子拱手:“李公子,幸会。”
这人,正是李晔。
跟在他身后的,便是宋娇。
士子悠然一怔:“阁下是谁,竟然认得在下?”
李晔微笑道:“李振公子,在下如何不认得?”
李振,屡试不第,黄巢之乱后,投靠后梁太祖朱温,也就是朱全忠,屡立奇功,为朱温麾下重臣,历任节度使、检校司徒,后官至户部尚书。
这正是李晔寻找的人才之一。
李振更显疑惑:“阁下是?”
宋娇适时出声道:“此乃皇朝安王,长安府少尹。”
“安王殿下?”李振愣了愣,露出不可思议之色。
李晔的名声事迹,早已传遍长安城,李振亦有耳闻。
“拜见安王殿下!”李振连忙行礼。
“李公子何必多礼,快快请起。”李晔扶起李振,也不说什么闲话,直接道:“李公子才华出众,文采斐然,孤也曾拜读过阁下的文章,甚为敬佩。今日相遇实是有缘,不如移步王府,孤亟待与公子秉烛夜谈,以瞻公子风采!”
到长安城参加贡举的士子,平日里除却读书,就是以文会友,会写出很多文章,这里面的出众者,会在长安城广为流传,李晔说他读过李振的文章,就是这个意思。
李振没想到他的文章,竟然会被皇朝亲王,堂堂四品大员读到,还评价这么高,当即受宠若惊,面对李晔的诚意邀请下,大受感动,不愿小女孩在这里受冻的他,很快答应了李晔的邀请。
“这女孩”
“哦,她叫锐萌萌。”
第七十八章 争斗
回到安王府,李晔让宋娇先带小女孩下去,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裳。【全文字阅读..】
李振没有反对,毕竟脏兮兮的小女孩,放在哪里都显得不应该。
时辰虽然已经不早,安王府里却不缺厨子,很快就给李晔置办好了宴席,李晔拉着李振入座的时候,李振有些错愕,宴席的场面太过隆重,让他再度受宠若惊。
不过李振倒也没有故作姿态,反而坦然入座,仪态举止都不卑不亢,但实际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,席间的气氛不用李晔如何用心,就变得很是热络,对李晔丢出来的话题,李振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两人聊得最多的,还是儒道两家的经典,当然不是修炼经典,而是修身治国的学说,李振对这些比较擅长,李晔也有意考验李振的本事。
随着交谈的深入,李晔愈发觉得欣喜,因为李振有真才实学,而李振眼中的震惊之色也越来越浓,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年轻的安王,对百家经典都信手拈来,那不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,而是只需要打开一个闸口,就有滔滔江河倾泻而下,简直堪称学富五车。
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,所以文人相轻,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学识文采不会真的比谁差,但李振很快发现,饶是他寒窗近三十载,也不及刚刚及冠的李晔,那么博闻广记见解深刻,渐渐的,李振就对李晔敬佩起来。
对李晔而言,穿越前他是大修士,对华夏文化当然知之甚深,真要他去治国平天下,可能操作起来有些困难,但拿来作为宴席上的谈资,唬住李振却是绰绰有余。
很快,在李晔的主导下,两人生出相见恨晚之感。
“殿下刚过及冠之龄,学识底蕴竟然如此深厚,在下实在是佩服。”李振举杯道,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,在下今日方知此言不虚。”
李晔也举杯道:“能与李公子坐而论道,实为人生一大快事,当浮一大白。”
两人同饮杯中酒的时候,宋娇带着梳洗完毕的锐萌萌走进来,看到被宋娇拉着的小女孩,李晔和李振俱都一怔。
六七岁的女孩,换上了青衫红裙,头发也挽了起来,大抵是宋娇爱屋及乌,还给她抹了淡妆,所以眼前的锐萌萌,看起来面红耳润,五官粉雕玉琢,就如世间最精致的姿娃娃,可爱又不失贵气,当真是可人得很。
只不过小女孩初进王府,为府中奢华布置所震惊,所以显得有些拘谨,此刻紧紧拉着宋娇的手,把半个小小身子藏在宋娇身后,看起来像只害怕见人的小松鼠,唯独那双圆亮的水润眸子,却还是如星辰一样耀眼。
李振的震惊,大抵是因为没想到,梳妆打扮后的小乞丐,竟然有了仙童之姿,而李晔之所以震惊,却是看到小女孩的头顶上,漂浮着一道透明的气流。
人各有运,本命气运的颜色不一样,白黄青赤都有,但透明状的本命气运,李晔还是第一次见。本能的,李晔觉得这个小女孩,不同寻常。
“见过安王殿下。”锐萌萌在厅中行礼,声音充满稚气,大抵是畏惧李晔这个亲王的缘故,她始终低着头,不敢看李晔。
见过礼,宋娇把锐萌萌拉起来,眼眸里充满溺爱,好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,她对李晔道:“这孩子怕你呢,我带她下去吃饭,你们接着谈。”
她俩离开后,李晔问李振:“这孩子真是你在大街上捡的?”
李振被李晔这个奇怪的问法,问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:“大抵可以这么说”
李晔笑了笑,目光深邃,他觉得这个锐萌萌有些意思。
插曲之后,两人继续,李晔有意让李振投靠自己,所以开始进入正题:“依公子之见,这天下大势,往后会如何?”
这一问来得突然,李振颇感意外,遂反问:“殿下以为会如何?”
李晔颔首顿了片刻,忽而一字字道:“江湖上仙门四起,与藩镇沆瀣一气,不遵朝廷禁令,擅收弟子、传仙法于民,扩充修士队伍,增加自身实力,而朝廷不能禁,此乃天下将乱、大劫将生的征兆!”
李振神色一震。
这样的话,作为宗室子弟的李晔,竟然也能直接说出来。
李晔继续道:“如今的大唐,外不能靖边患,内不能服藩镇,皇宫里宦官弄权,四贵把持朝政,朝堂上奸佞窃据高位,横行无忌,宗室子弟罔顾社稷,争权夺利,只谋一己之私凡此种种,皆为末日将临的征兆,身为宗室子弟,我不能不察。”
李晔这话说得没错。
但从他嘴里说出来,未免显得有些骇人。
“殿下这番话,真是振聋发聩。”李振震惊道。
李晔笑了笑,反问道:“李公子觉得呢?”
李振想起他今日的经历。
中年男子为了一个蒸饼,当即殴打六七岁的锐萌萌。
破落小客栈的掌柜,为了坑他那一贯钱,嘴脸丑恶,冷漠至极。
人心不古。
这样的事,李振平日里看到的、经历的太多了。
甚至他三次贡举落第,都不是他才学不足,而是他没有去走考官的ho men。
有些才能比他差得远的士子,因为奉上了礼金,早早进士及第了。
作为以治国平天下,为生平信仰的儒家士子,李振不止一次问过自己,面对这崩坏的世道,他该如何区处。
这时候,侍女奉上茶水,李晔接过一碗,推到李振面前,看着他,认真道:“天下将乱,大劫将生,身为宗室子弟,无法置身世外,我欲先立功勋,再谋出镇藩镇,后图大计,公子栋梁之才,可愿助我?”
李振接过李晔递来的茶碗,怔了怔,没有送到嘴边。
李晔的话,李振不难理解。
身为宗室子弟,而在天下大乱,甚至是江山易鼎之后,力挽狂澜拯救社稷的,历史上不是没有,汉光武帝刘秀就算一个。
李晔所谓“后图大计”,便是这个意思。
李晔那句“可愿助我”,便是问李振,愿不愿意投靠他。
李振饮了杯中清茶。
放下茶碗,李振抬头看向李晔,问道:“殿下今夜出现在鹊栖桥,是否并非偶然?”
李晔点头笑道:“不瞒公子,正是为你而去。”
李振默然片刻。
忽而起身,向李晔行大礼,说道:“振不才,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。”
李晔能看破天下大势,并且有所谋划,这等远见与未雨绸缪,是人主之本。
李晔学识不浅,这是成事之基。
李晔待人接物,亲切平和,让人如沐春风,这是聚众之姿。
李晔今日去鹊栖桥,是专为他李振而去,就说明李晔注意他已经很久,能在李振遇到苦难,无处落脚的时候,不惜冒着夜雨,也要及时亲自去请他,是对他的尊重。
这个安王,是昔日名动天下,被世人誉为拯救时艰之英雄的李岘后人。
他还是皇朝四品大员,在刚刚及冠的年龄。
这样的人,值不值得效忠?
值得。
若是这样的人,李振都不效忠,那普天之下,还有多少更好的选择?
难道真要去找个商铺,做个伙计,从此绝了贡举之途,将毕生才学,用来对付几本账本?
当世士子出仕,除了考贡举外,投靠藩镇节度使,成为节度使幕府的官员,也是一种途径,朝廷对藩镇的官员,也是承认的,而且会定期在这里面选拔良才,委以重任这也是朝廷控制藩镇的一种手段,掌握藩镇人事权嘛。
杜甫就曾在西川节度使严武的幕府中任过职。
李晔是亲王,继承的是李岘衣钵,李振投靠李晔,跟投靠藩镇节度使,是一个道理。
李晔连忙起身,将李振扶起,欣慰不已,改了称呼:“能得先生为臂膀,实乃孤之幸事!从今日起,先生就是王府七品录事参军!”
王府的官吏,五品之下的,李晔有任命权,事后报备上去就可以。
所以,现在李振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七品录事参军,就差一个告身,就可以走马上任了。
“臣李振,拜见安王!”李振俯身再拜,这一拜,就确认了主从名分,自此为李晔“家臣”。
李晔再度将李振扶起。
他定眼向李振头顶看去。
随着体内龙气游弋,一道赤色气流,向他汇聚过来。
翌日,巳时。
李晔负手站在阁楼窗前,眺望王府之景。
昨夜龙气汲取李振的气运后,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练气四层大圆满,就差一线就能突破到练气五层的境界。
“还是差一点看来寻找人才过程,不能停止。”李晔心道,“只不过,像李振这种,能做到户部尚书的大才,可是太难找了。”
不时,上官倾城送来一个消息。
“殿下,高骈去西川了。”
高骈,就是跟李岘并称为皇朝双壁那位将军,也是王铎一党的第二号人物。
李晔点点头,未作置评。
上官倾城道:“眼下正是殿下与王铎,跟韦保衡斗争的关键时期,高骈这个时候离开长安远赴西川,从此对朝堂之事鞭长莫及,这对我们的势力,是一种削弱,高骈怎会如此行事?”
李晔轻笑一声:“这些年来,南诏复侵两川,高骈作为军中大将,在长安城呆着有什么用,当然是坐镇西川,抵御南诏大军,才能捞得功劳,眼下有出镇西川的机会,他怎会不去?”
上官倾城蹙眉道:“可眼下这种时候,他不顾殿下与王铎,与韦保衡斗争的大局,独自去了西川,这算什么盟友?”
李晔看了上官倾城一眼:“盟友?为了盟友就能不要自己的权力了?在权力面前,联盟是暂时的,斗争才是永恒的。因为大家都想要更多的权力。高骈跟王铎联盟,为的是什么,难道是匡扶社稷?他跟王铎结盟,跟路岩与王铎结盟,都是一个道理,是为了壮大自身,更好的谋取更多的权力。”
上官倾城张了张嘴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李晔望着远方:“换言之,高骈军功无数,难道就不想出将入相?不想像父亲一样,也独自开府?真到了扳倒韦保衡,扳倒路岩的时候,高骈与王铎的联盟,也就是该瓦解的时候了。那时候,朝堂上,只怕就是高骈党与王铎党相争了就像现在王铎跟韦保衡相争一样。”
说到这里,李晔停了下来,没有再继续多言。
上官倾城沉默了一会儿,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高骈去了西川,对我们的事,会不会有影响?”
李晔道:“高骈不在朝中,影响当然会有,但他毕竟是出镇西川,不是被贬官了,还能声援王铎。另外,他那些在朝的党羽,也会继续跟着王铎,所以影响不会伤及根本。”
说到这,他轻叹一声: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权力角逐也好,私人怨恨也罢,斗争无处不在。”
李晔摆了摆手,示意上官倾城退下。
上官倾城走出两步,忽而想起一件事,她回头问李晔:“殿下,昨夜你去接李振的时机,正是他落魄无依的时候,时机恰到好处李振被客栈掌柜赶出来,是不是殿下暗中授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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